酥炸小黄瓜

清风明月卤我心|文章挂了就是屏了,不补,指路AO3:sisyfreak

【爱客+全员向】洛克菲勒广场30号(下)

 

前文:

【爱客+全员向】洛克菲勒广场30号(上)



warning:很粗糙!很烂!流水账!预警!



(下)


几个月过后,互联网上群雄并起,而万合天宜站在风口浪尖。叫兽收到「万万没想到」第一集的点击率数据之后,花了大概三十秒整理自己破碎继而重新雕砌的理智。他想了想,先是拨出罗宏明的手机号码,收到无人接听的回应之后,转而又接通了来自至尊玉的电话。至尊玉说:“叫兽,你看没看见「万万没想到」的点击率,卧槽,牛逼啊。”

叫兽长出一口气,他想,确实他妈的牛逼。我们这帮人真牛逼。他拧开冰箱里最后一瓶啤酒,半杯冰凉下肚,才收到来自刘浩的回拨。号码却是罗宏明的。

刘浩的话音像是煮软了从喉咙里冒上来,懒洋洋的。他问:“怎么了?这大清早的,我跟白客昨晚开夜车呢。”

叫兽的满腔欣喜突然中途而止,不知怎么的,他无由来地冒出一个念头。无论「万万没想到」或者王大锤能否成功,刘浩和罗宏明的生活都不会因此改变。然后他轻而缓之地与刘浩交换消息,这才知道刘浩整晚都在留意「万万没想到」收获的评价和动态。无知无觉无忧无虑开夜车打游戏的其实只有罗宏明一个人。

如此结果,让叫兽有点哭笑不得。他问:“你怎么不早告诉白客?这是他主演的作品,他才应该关心。”

但电话另一头的刘浩笑了笑,说:“我替他看着呗,他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,哪能在乎这些事。就让他这么着吧,有我呢。”

倒是爱凑热闹的罗宏明主动蹭到刘浩身边,好奇地问:“浩哥,怎么了啊?”

刘浩把手机拿远了些,语气之中居然带着点幸灾乐祸。他说:“你成明星了,小姑娘们哭着喊着要嫁给你呢。”

罗宏明先是愕然,随后缓过神来,还以为刘浩还在拿自己赶鸭子上架演主角的事打趣,因此相当委屈地辩驳:“浩哥你就别开我玩笑了,是叫兽说的,你气质不够屌丝,不然哪轮得到我演主角啊?”

可偏偏就是轮到罗宏明做主角。

他第一次站在聚光灯下,很有些发怵,转过头去避开台下娱记咄咄逼人的注视,而站在他身边的恰是刘浩。随着罗宏明目光的回旋,觉察到似有若无焦虑的刘浩从善如流地向前迈了一步,将罗宏明挡在身后。

叫兽有点诧异,他问:“怎么了?”他知道刘浩绝无可能设计抢去罗宏明的风头。

刘浩眨了眨眼,说:“他不喜欢,我帮他拦一拦。”

台下人头攒动,笙歌如潮,现下应该算作多少人,早已数不清。叫兽的蓝图越铺越大,摄影棚里的镜头常换常新,所有人都缺觉,在昏暗的录音棚或剪辑室昏天黑地不知日夜更迭。所有人都在向前奔跑,挎着沉重的繁复的包袱,驰驱而去却不知前路为何。

罗宏明逐渐习惯被刺探自己生活的人包围,开始学会在镜头前剥露一部分可供出售的自我。他挺享受看到周围人因自己而露出笑容,但他还没能接受和刘浩各司其职。

兴许是万合的某种惯性,角色总是在同一批人之间轮转。几年之间,罗宏明演过白元芳,演过秦欢,演过设定离奇的高科技小狗,最终跳出万合天宜的画框,成为他人镜中风景的底色。而刘浩演完狄仁杰,演完岳昊,演完不可理喻的大表哥,权衡良久,最终成为万合天宜的内容总监。

罗宏明从两人合租的房子里搬出又搬回,住处地址从郊区迁到市区,二居室变成跃层,但住客还是最初的那两个。

罗宏明返京休息,就跟被抽空了脊椎骨似的瘫在沙发上。他一只手握着游戏手柄,问:“浩哥,最近咱们公司有没有什么新项目?”

“有是有,”刘浩把耳机挂回电脑旁,“就是不太适合你参与。”

罗宏明撇了撇嘴,说:“有什么适合不适合的啊,咱们公司的剧本,我拿到手就能演。咱们哥几个的默契就在这儿呢。”

于是刘浩叹了口气,说:“也不能完全算是咱们公司的项目。”

罗宏明“噢”了一声,表示自己领会了刘浩的言外之意。等成了名,有了声势,多了点拥趸,也受过几次骂仗,亲手建那琼楼起,亲眼看它玉宇塌。罗宏明虽然从来不予置评,但各中缘由,这两年在外交际的他,或许比万合天宜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更为清楚。

他们的选择其实不太重要,是选择他们的人更为举足轻重。

于是又变回九个人。

宏图霸业转眼冷清,但叫兽出了什么新想法,几个老朋友永远会来捧场。也确实如叫兽当年昙花一现所想,刘浩和罗宏明的生活从不因浮华起伏而颠倒。罗宏明歪着上身贴向刘浩,三十岁看起来也像是二十岁,仿佛他们在十八岁相会的时候就已经相见恨晚,此后十几年再怎么如胶似漆,也没法弥补。

镜头静默之后,叫兽问刘浩:“这么多年,你们俩就没觉得厌烦过?”

刘浩居然很认真地心算了一阵,然后说:“满打满算也没几年。”

叫兽又问:“你就打算这么跟他一直走下去?”

刘浩反问:“你现在才想到问我这茬?”说完,他朝叫兽摆了摆手,去帮愁眉苦脸的罗宏明校对台本。

但有此疑问的叫兽居然是先离开的那个。本不该有人筹谋欢送酒,但刘循子墨带来了他爸珍藏的茅台,张本煜说他的旧友送来几瓶干红。一群人喝得酩酊大醉,顺着地铁线路一站接一站地往前走。初秋天气已经很冷,凌晨的风堵在脸上,像是低温挥出的拳。所有人的面颊都有点红,有点麻木,所有人都胸膛里都塞着唏嘘。最后还是叫兽先止步,他站在自己家楼下,说:“你们先走,继续喝,我得上楼了,孩子明早还得上学,再晚就得吵着她休息了。”他挥了挥手,隐身于伴随脚步亮起的廊灯之下。

就这么着,变回八个人。然后是七个,很快是六个。

至尊玉离京的那一天,恰逢罗宏明也南下赶赴片场,刘浩原本预定了和罗宏明同一班机票一块前往,却在最后一刻因防疫政策,被千里之外的摄制组拒于门外。因此他只好再次成为送机的那个人,和罗宏明及至尊玉一起坐在空荡荡的候机厅里,先是相顾无言,随后就被滔滔不绝的回忆裹挟又冲刷。刘浩有点遗憾,罗宏明也是,不仅有关他们和至尊玉永远无法诞生的「西涯侠」第二季,更关乎曾经意气风发的夙梦。

但可惜梅丽号起航之后就忘了自己的风帆所在,万合天宜和那么多逐梦而来的年轻人最终成了风车和堂吉诃德。

罗宏明望着跳跃航班号的电子屏幕,忍不住说:“还是有点可惜。”

但至尊玉摆了摆手,说:“没什么可不可惜的,也三十好几的人了。”

罗宏明没说话,却在想,才三十好几的人。他们年少成名,声名建筑于喜新厌旧的互联网上,记忆和潮流在这片虚拟的土地上更迭太快。时空的维速在此扭曲,因此他们老得更快,时常觉得自己像是上一代人,或者上上代人的回忆。

至尊玉又问:“子墨最近还在弄他的电影?”

罗宏明点了点头。“是,”他说,“我和浩哥还想着之后去客串个角色之类的。”

“挺好的,”至尊玉舒了口气,“我也算功成身退了。”他想了想,又说,“以前老说里八神算是万合的编外员工,只能当成半个人,现在倒是他挑起大梁,爱总你退居二线了。”

刘浩耸了耸肩,说:“你自己也说了,咱们一把年纪的老人,还想留着以前那股拼命的劲干嘛?难得清闲,反正我也吃喝不愁。现在我是白客的小白脸。”

闻言,至尊玉露出相当嫌弃的表情。他站起身来,将背包揽到身后,然后说:“还得是我最早看出你们俩有一腿。哥俩好?骗谁呢,你们俩早睡进一个被窝里去了。”他向冷清的登机口走去,票根捏在手上,空气里弥漫开一次性洗手液的酒精气味。

不多时,罗宏明也站起身,他说:“下一班就是我了。”

罗宏明很清楚,世事难免,总有别时。他有时候日子过得挺糊涂,但在足以拨动人生序列的大事上,罗宏明总是清醒非常。这些年在外拍戏,事业总有起色,但罗宏明很清楚自己是独自一人。再多的簇拥,再多的夸耀,都比不上十几年前蜗居北京陋室、跟志同道合的朋友通宵达旦来得触动人心。他挺怀念那时候的自己和所有人,越是怀念,就越清楚自己常在孤军奋战。

因此又成了一个人。

刘循子墨、张本煜和柯达常驻北方筹备电影,罗宏明则南下寓居,同样也投身电影事业。而等罗宏明从第三个剧组辞行,再和刘循子墨联络,得到的答复居然还是正在打磨剧本。刘循子墨是个对自己作品挺认真的人,在这方面,罗宏明一向自愧不如。虽然平时插科打诨,常在饭局里有朋友间涵带捧杀意味的调侃,但罗宏明的确以为刘循子墨是个天生的艺术家,而自己只是误入歧途的模仿者。

刘循子墨知道罗宏明拿到一个不错的机会,现实主义电影,接触的是赫赫有名的大导演。片场闲暇之余,罗宏明也常在他们几人构成的微信群里分享日常。刘循子墨隔着两层电子屏幕,端详灯光和布景,其实感慨万千。当初在自己的镜头前甩尽节操的网剧小演员,如今竟能在大荧幕中溢彩流光。

照这么说,罗宏明能拿到这一角色,除去叫兽慧眼识珠,也有刘循子墨的功劳。他是罗宏明隐身于镜头另一侧的伯乐。于是刘循子墨借此打趣:“白老师在外头见了世面,不会乐不思蜀,连回咱们万合的路都找不着了吧?单飞也得带我一个啊。”

罗宏明很不屑地冷哼,断然拒绝:“跟你搭伙还算什么单飞。”他顿了顿,又说,“子墨,以后别开这种玩笑。我不会走的,大家都在公司,我能去哪里?不管去哪里,都不会有咱们这些年打拼的意思。”

刘循子墨无声地挑了挑眉毛,故作挑拨离间状,说:“我可听说有好些人出高价挖爱总跳槽呢,他走了,你不得跟着跑?”

谁知罗宏明语气断然,摇头否认:“浩哥不会走的,只要我留着,他就会一直陪我,不会走的。”

闻言,刘循子墨沉默了一小会儿,然后轻叹一声,说:“虽然这话我已经说倦了,但你们俩这么多年腻腻歪歪的,还真从没担心过膈应我们。”

“你也说了,”罗宏明眨了眨眼,“这么多年,你们也该习惯了吧。”

话毕,又是一通戏笑。罗宏明挂断电话,眼神似乎也在谈话中被消磨得茫然。他透过薄纱的窗帘,目光掷进沉滞的夜海。南方的夜晚总是很浓稠,带着一点湿气,夤夜之中云雾飘泊,因此教人捉摸不清天幕上的星子。罗宏明想了想,拨通了刘浩的手机。

铃声只响三秒,电话就被接通,刘浩的声音听来倦意非常,这大概是他难得早睡的一晚。罗宏明深知刘浩的神经衰弱在近年愈演愈烈,因此很有些愧疚地说:“浩哥,你今天睡得这么早啊?”

电话另一头的刘浩清了清嗓子,说:“我还没睡呢。”但罗宏明分明听清被褥摩挲的干燥声响。然后他又听刘浩问:“怎么了?不是说这次拍戏挺开心吗,出什么事了?”

罗宏明垂低眼睫,他居然露出一个静默却无奈的笑容,但他似乎又早知道会收到如此回复。“没事,”罗宏明说,“今天我的戏份杀青了,打算明天就回北京。”

刘浩短促地“嗯”了一声,他微笑起来,并且确信千里之外的罗宏明能够从简短的话音中领会自己的笑意。“我去机场接你?”刘浩问。

“好啊,”罗宏明从来不谦于享受刘浩的关照,“那我把班次发给你。不过最近天气不太好,说不定会延误。”

但刘浩不假思索地说:“那我就等你呗。”

罗宏明在刘浩话音的余韵中躺倒在双人床上,毫无负担地应下:“好啊。”他闭上眼,想着明日午后,已经入秋的北京,冷热将以荫蔽和晴照为分界线在北上的罗宏明面前展开。刘浩会站在离自己最近的机场出口,他什么都不会带,两手空空,只等着迎接风尘仆仆的罗宏明。罗宏明一定会想也不想就走向刘浩所在的通道,大兴机场里行人如走马,但罗宏明从来不会错过等待的刘浩。

他们俩一块儿绕过曲曲折折的栏杆,走进摩肩接踵之中。

还是两个人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FIN.

 





Notes:

洛克菲勒广场30号是世界上最负盛名的喜剧小品节目,SNL的片场所在地。而SNL的一大特点就在于,每一代的演员和主创会有“毕业”之说,代代卡司和编剧更迭,但始终保留初衷。SNL为世界许多同类型节目创造灵感,开辟先河,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一些万合的作品。
我想,在某一个时间段,某一年或者某几年,万合天宜的他们一定在想着成为中国的某某某,并且为之奋斗;但好在最终他们都只成为了自己,并且以之为傲。而他们之中的某些人的确从这趟旅途中“毕业”了,但我们作为观众,需要铭记的其实是他们为我们创造的旅程,而非朝向的终点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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